未来科技小说 其他类型 重生七零,二婚高嫁冷面军官张云英青云结局+番外小说
重生七零,二婚高嫁冷面军官张云英青云结局+番外小说 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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馨小玥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张云英青云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重生七零,二婚高嫁冷面军官张云英青云结局+番外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馨小玥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宋母忙说,“亲家母你莫操心他,他一个大小伙子守一晚上熬得住的。再说了,道师都交代了,这灵堂上不能断香火的,得一直守着。”张母瞅瞅灵前也就客气了两句,应了。“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你们都回去睡觉吧,时间不早了,明天请早起再来帮忙哈!”张云英对院子里黑压压一片的乡邻们说。随后她告退转身,一转眼,她看到小黑从人群中探出一颗狗脑袋来,朝着灵堂里面瞅。“小黑。”她唤了一声。小黑从两个人的四条腿缝隙处钻了进来,摇着尾巴来到她跟前,将狗脑袋往她腿边蹭了蹭,然后转过头来,直接朝着宋青云走去。走到宋青云身边,它的狗鼻子直接朝着他的左腿裤管嗅上去。宋青云本能地将左腿一缩,下意识轻声吼了一句:“滚开!”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狗,更不喜欢这只张云英从小养大的狗。...

章节试读

宋母忙说,“亲家母你莫操心他,他一个大小伙子守一晚上熬得住的。再说了,道师都交代了,这灵堂上不能断香火的,得一直守着。”
张母瞅瞅灵前也就客气了两句,应了。
“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你们都回去睡觉吧,时间不早了,明天请早起再来帮忙哈!”张云英对院子里黑压压一片的乡邻们说。
随后她告退转身,一转眼,她看到小黑从人群中探出一颗狗脑袋来,朝着灵堂里面瞅。
“小黑。”她唤了一声。
小黑从两个人的四条腿缝隙处钻了进来,摇着尾巴来到她跟前,将狗脑袋往她腿边蹭了蹭,然后转过头来,直接朝着宋青云走去。
走到宋青云身边,它的狗鼻子直接朝着他的左腿裤管嗅上去。
宋青云本能地将左腿一缩,下意识轻声吼了一句:“滚开!”
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狗,更不喜欢这只张云英从小养大的狗。
宋家母子仨都不喜欢这只狗,背着人没少虐待它。
宋母的一只脚甚至都提了起来,想要给狗一脚踢去,但旋即意识到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凶恶的一面,便又和颜悦色说:“狗狗莫乱咬人,这是我们家的人,是你的新主人哈。”
张云英:新主人?你确定?呵呵!
众人皆散了,张云英刚走到自己寝室的门口,被张母悄悄叫住了,“英子,我咋觉得这宋家二弟......”
说到这她又停了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“咋喃?”
“没啥,就是觉得他跟青云太像了。”
“他们是双胞胎兄弟,太像了很正常。”张云英淡淡地说。
她可不想把宋青云的身份说破,怕吓着妈妈。最主要是,把渣男的身份说破了就没意思了,自己上一世的苦就白受了。
张母信了,催她道:“好吧,你赶紧睡吧,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呢。”
和妈妈告别后,她进了屋里,都懒得脱衣了,和衣往床上躺下,拉过一旁的大花棉被来往身上一盖。
夜风习习,四月份的天气不冷也不热,真是养瞌睡的好时节,眼睛一闭,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。
前世她其实是个神经比较大条的人,这种性格是刻在骨子里的,一时半会也改不了。再说今天这折腾了一天,也是累了。
房门外,一个黑影如做贼一般伸手,悄悄将门钥匙铁栓扣上。
院子里。
看热闹的人都散尽了,灵堂里就只剩下宋家母子和白雪三个人。
三颗脑袋蓬在一处,窃窃私语。
宋母贼兮兮地瞅了一圈四周,对宋青云和白雪说:“趁着现在没人,你们两个赶紧走吧,跑得快应该还赶得上时间。”
“那女人......”宋青云瞅了一眼寝室的方向,“该怕不会又假睡吧......”
“你莫管,你和白雪快走,悄悄儿的,”宋母一努嘴道,“就那蠢货,一躺床就睡得像死猪一样,装不了。再说了,我让小茹去把门给她反扣了。”
闻言,宋青云和白雪会心一笑,然后男的一手拎起一旁的箱子,拉起女的手就往外走。
两人很快又消失在了黑夜中。
此时的后半夜连狗都困了,还起风了,风声将一切细微的声音都掩盖了。
......
天刚亮,陶队长的大嗓门在喇叭里吼起了:“要帮忙的各位乡亲队员,赶早来吃早饭了!
还在睡梦中的张云英被叫醒了,揉了揉眼睛。
笃笃笃!
敲门声响起。
紧接着门外传来了张母的声音:“英子,人都来了,你还在睡......”
随即又听到张母说:“咦,这是哪个把门栓给你撇上了呢?”
啥?门栓给我撇上了?
张云英从床上坐起来,伸手摸了下脑袋,开始回想昨夜发生的事......
张母走了进来,嘴巴里叨叨道:“我说你咋还睡起懒觉来了,原来不晓得哪个鬼豆子娃娃把门给你反撇了......”
一个激灵从脑中闪过,张云英从床上跳了下来,急问:“妈,你看宋青云在不在?”
“啊?”张母脸上闪出疑惑,“瓜女子说啥瓜话哟,你男人他睡在棺材里呢!”
“哦......那宋青山呢?”
“宋青山......宋二弟啊......我一早过来就没看到他呢,灵堂上只看到你婆妈。”
卧槽!那渣男肯定又跑了!
张云英伸手抓过床头的衣服就往身上拢,三下两下穿上衣服裤子,踏着鞋就往门外走。
院子里开始渐次热闹起来,围墙角落用砖头石块搭着一口大铁锅,锅里热气腾腾地煮好了一锅稀饭,掌勺的邻居陶大婶拿着一只木瓢往伸过来的一个个土碗里舀着稀饭。
宋母和宋青茹已经一人端着一大碗稀饭,坐在靠着墙根的一条板凳上吃了起来。
“宋二弟呢?”张二英朝着他们问道。
宋母拿手中捏着的手绢擦拭了一下嘴角的米汤,抬头张眼故意朝着四周寻找了一圈,回到:“今儿一早我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灵堂里守着呢,我看他实在是困便让他去屋里睡一会去了,他说他去河边洗把脸,也不晓得他洗了脸往哪去了。”
“我刚才还去河边提了水的,没看到宋二弟呢。”张母跟过来说:“英子你快去找找呢,你二弟他初来乍到的不熟悉这里的地形,昨晚又守了一晚上的灵,万一人恍恍惚惚的走错了地啥的......”
正说着,院门口两个小孩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,一边跑一边口中叫到:“张婶婶,英子姐,你们屋头的客......栽到茅斯(粪坑)头去了!还有......白知青!”
“哪个客哟?”张母惊问。
“就是昨晚上来的那个,跟宋会计长得一摸一样的那个。”
“我的天,这背时鬼啊......”张母一拍大腿,急得原地转了圈,赶紧往灶房屋去找竹竿子。
啥?宋二弟和白知青栽到茅斯头去了?
院子里的人都震惊了,纷纷搁下了手里的饭碗和筷子。
有人问:“哪个茅斯嘛?”
两小孩齐声回答:“就是队上牛圈那个茅斯啊!”
众人一听都直叫:“完球了!完球了!”
宋家母女俩更是将手中的碗筷一丢,疯了似的往院门外跑去。
听到这里,张云英反倒将一颗心放进了肚皮里了,嘴角挑起一抹快乐的笑意来。

就连张母都知道宋家母子仨是被这个女儿惯坏了的,他们那一家子人都是吃现成的。
可是——
“我凭啥要给他们煮饭,他们又不是缺胳膊少腿。”张云英淡淡说:“二哥呢,咋没跟你一路回来?”
“你二哥他们这些男同志今天掏沟,我们女的就在田头锄草......”张母说着往里走,走到桌边,看着桌上的菜都摆上了,便又说道:“我说英子,你现在是不是有啥想法哟?”
“没想法,就是看到他们就烦。”张云英转身去碗柜处拿碗筷。
“看到他们烦......”张母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,“之前你不是很喜欢他们一家人吗?莫不是因为青云他死了你就有啥想法了吗?”
“妈,你坐下,我有事跟你说。”张云英将碗筷摆好,拉着张母坐下。
“有啥事你快说!”
这时张二哥跨着门槛进来了,一眼看到张云英,也是怔了一下,“咦,你咋在这呢?”
“以后我都回家来吃饭了,挣的工分也都放家里。”张云英说,“二哥,快坐下吃饭。”
张母和张二哥都没有坐下,齐声问道:“咋回事?”
这女娃子的态度转化得也太快了吧,宋青云在的时候她对宋家人言听计从,宋青云一走她就翻脸不认宋家人了!
见母亲和二哥都不坐下,张云英自己先往板凳上坐下了,说道:“你们也晓得的,我跟宋青云两个虽然是结婚了,但并没圆房,他是他,我还是我,我又凭啥要帮他养全家呢?”
神态语气看似平静,意愿却肉眼可见的坚定。
“可是......”张母坐下,“话虽是这么说,但是宋青云这才刚走,你就与他家人闹决裂,这样做不厚道啊,会被乡邻戳背脊骨的。”
“是啊。”张二哥也坐下,“会被人笑话的!”
“谁爱笑谁笑去,我懒得管。”张云英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炒白菜,放到饭碗里,和着一口饭扒拉进嘴里。
“英子,我晓得你的意思,你还年轻,也不可能为宋青云守一辈子寡,”张母又说,“但是你也不要这么心急,至少也得等个一年半载再说另找男人的事吧......”
张云英咽下口中的饭,说:“找男人的事以后再说,但是现在我坚决不养他们一家人。”
“那你咋安排他们一家三口?把他们都撵出去吗?”张母皱眉,“再说了,你搬回来住也不好吧......”
“就是。”张二哥也皱眉,“房子又不是他们宋家修的,你凭啥要搬出来让给他们住?”
“我又没说我要把房子让给他们......”张云英又扒拉了一口饭进嘴里,口中因食物而含糊出声,“我只把粮食搬回来,挣的工分也放娘家,吃这边,住那边......我也不白吃娘家饭,诺,我把屋头的米都搬过来了......”
听到这话,张母大吃一惊,“死妮子,你把米都搬过来了,你让他们吃啥啊?!”
“我管他们吃啥呢!”张云英怒吞口中食物,朗声道:“妈,你叫我顾着他们,他们顾过我吗?宋青云他妈就今早起来煮了一顿饭,他们一家三口吃了,把剩下的饭全部端给白知青也没给我留一口!他们还把你送过来的那二十个鸡蛋全偷去给白知青了!”
“啊?!”张母的双眼都瞪圆了,“二十个鸡蛋全被他们拿去给白知青了?你亲眼看见的?”
目光和语气里完全不相信。
“你看我像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吗?”
不是。
在张母的眼里,女儿除了任性一点、脾气急躁一点,还真没有啥坏心眼,甚至因为性子直而显得有些憨爽,更不是那种爱撒谎之人。
“她还不给你留一口饭......还把二十个鸡蛋全都拿去给白知青......”张母自言自语了一遍,一下起身来,有些生气了,“我这就问她去,为啥要这样对我幺女!”
这不摆明着欺负人吗?
一个外来的知青,能亲得过自己的儿媳妇吗?
“算了,问了人家也不承认。”张云英说:“我还去找过白知青呢,不在,人家说她上街去看病去了。”
“你确定那些鸡蛋是你婆妈偷偷拿走了?”张母再次确信地看着她问。
“肯定,确定,我心里清楚得很,只是没亲自抓到现行而已,所以我也不能让她把鸡蛋还回来,那么我就只有及时止损了,直接把米全部扛过来,让他们吃个屁。”
“做得好!”张二哥一拍手,对她的做法表示赞赏,“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,要不是英子以前护着他们,我才不给他们面子呢!”
“......”张母立了一下,叹了口气,重新坐下,“我就觉得奇怪着呢,你说你那婆妈平白无故对一个知青那么好干嘛?难不成就因为他们都是城里来的?但也不至于将二十个鸡蛋都全部给她拿去啊......唉......”
一想到二十个鸡蛋,张母就觉得心痛。
这年月家里养鸡都是受限制的,统共就那么几只鸡,除了公鸡和不下蛋的鸡,也就那么一两只母鸡下蛋,天冷了鸡还不下蛋,等于说攒了大半年也才攒了这二十个鸡蛋,多金贵啊。
“那个宋二弟是不是跟白知青有点啥关系哟......”张二哥说:“前天晚上,他和白知青一起从知青屋出来,后来又一起栽进牛粪茅坑头,我就怀疑他们一定有问题,说不准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的。对了,英子,你还记得不,我们把宋二弟堵在白知青门口的时候,他开口就叫了你一声“云英”。你说,他才是第一次见到你,为啥就知道你的名字呢?”
“......”张云英沉默了。
是了,当时宋青云可能是一时没反应过来,顺口就叫出来了。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的二哥,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。
“是不是耍对象哟......”张母说,随即又马上否定了:“不会吧,不是说宋二弟小时候被疯狗咬了后就丢了吗,现在才找回来,他又是咋跟白知青这么熟的呢?”
“所以,妈,二哥,我跟你们说,宋家不但成分不好,还相当的复杂,”张云英接口说道。

“好。”张云英想了一下,站起身来,端着碗就往外走。
来到了灵堂前,她目光漫不经心地往棺材上一扫,突然说到:“咋棺材上有个小孔呢,是漏漆了吗?”
“不会吧,怎么会漏漆呢......”张母忙说,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果然瞅见离自己身子一尺开外又出现了一个小孔。
那是棺材里的男人拿小刀片新戳出来的。
张母怕露馅,忙给随在张云英身后的女儿使眼色。
宋青茹也看到这个小孔了,因为漆黑色的棺材上出现一个小孔在灯光照耀下是很显眼的,于是她飞快地窜了上来,用身子挡在了棺材前。
“我看看是不是漏漆了,”张云英向前一步,弯腰俯视,“要是漏漆了我再让人补上......”
“没有,没有,你肯定是眼睛看花了。”宋母忙摆手说。
“是吗,我仔细看看。”张云英将脑袋凑上来看。
“哎呀嫂子,你还是赶紧吃饭吧,冷了就不好吃了。”宋青茹伸手挡在了她的面前,往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娇笑来说。
“嗯,可能真的是我眼睛花吧......”张云英直起腰来,用拿筷子的手揉了一下眼睛,然后端着饭碗往灵堂外走去。
走到灵堂口,她停了下来,往旁边的板凳上一坐,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。
可怜那母女俩为了挡住那两个小孔,硬是直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,鼻子里闻着外面传来的饭香,又要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吃得吧唧吧唧,还要强压着肚子里的馋虫乱拱......
这滋味,不好受哇!
很快,备的饭菜就被灵堂外的人风卷残云般地吃掉了。
这年月的人都穷哇,缺食啊!况且宋青云是因公殉职,自然办丧事的费用都是由大队上出的,难得吃上一顿这样的公家好饭,不吃白不吃。
张母端着半瓦罐米汤进来,说道:“亲家母啊,饭菜都被人吃光了,我在碗柜旮旯头找到的米汤,给你们端来将就吃吧。”
“她们没胃口,不吃的,”张云英抢先说,“这是我藏在碗柜里准备拿来喂狗的。”
“死妮子,尽乱说话。”张母骂了她一句,又白了她一眼。
心想:我这女子是咋回事呢?平时都不这样啊!平时可是维护这家人了,有啥吃的用的都往这家拿,就差没把家拿空。
对了,一定是因为死了男人,一时间失了心智。哎,我可怜的女儿啊!
想到这,张母不由得伤心掉泪。
“好了,我吃饱了,剩下这点吃不下了。”张云英伸手将自己碗里剩下的残羹剩饭往张母端着的瓦罐里一倒,“我拿去喂狗。”
“......”张母顿时目瞪口呆。
宋家母女也是瞪圆了眼。
紧接着,张云英从张母手里拿过瓦罐来就走。
哼哼,我拿去喂狗都不给你们吃!
上一世她举娘家全家之力为宋家仨修了房子、赡养老母、养大私生子,得到的结果是什么?是劳苦一辈子,是娘家家败涂地,是被拔氧气管含恨离世。
这一世,她宁愿养狗都不养这家人。
随着夜色渐深,乡邻们都相继离开,宋家母女俩还守在棺材前不肯回屋歇息。
“好困,我睡觉去了。”张云英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说道,然后径直往自己的寝室去了。
宋家母女见她走了,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。
“你去外面守着,我把棺材盖子弄开放你哥出来......”宋母悄声吩咐着女儿说,“再耗下去就赶不上时间了。”
“嗯。”宋青茹点头,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,往灵堂出口走去。
小院里静悄悄的,就连张母都熬不住回一田之隔的自己家去睡了,再没其他人逗留在此了。
她抬眼瞟向嫂子和她哥的寝室,见房门紧闭,窗口漆黑一团,这才放心地大吐了一口气。
扭脸朝向灵堂内,她朝宋母点了下头。
宋母心领神会,从一旁竖立的花圈底下拿出一把藏好的扒钳,开始撬钉在棺材四角的钉子。
还好钉子只订了四根,且这口棺材是杉木做的,木质较疏松,拔起来倒也不怎么费劲。
打开了棺材板,宋青云从棺材里爬了出来。
“快把身上的衣服脱了,赶紧去白雪那里。”宋母吩咐他说:“这里有我和你妹顶着,你快走。”
男人赶紧脱掉了身上的寿衣,只穿着一条短裤,像贼一样从灵堂溜了出去,奔出院门,消失在了黑夜中。
这里,宋家母女去院门口的竹林里搬来了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石板,和宋青云脱下的寿衣一道放进了棺材里,然后重新将棺材盖子钉上。
宋母抓了点墙泥抹在戳出的那两个小孔上,又让女儿去厨房弄了点锅烟煤来涂上,不仔细看也能蒙混过关。
做好这一切后,宋家母女顿时就如释重负了,各自喝了一大搪瓷盅开水充饥后就往屋里睡觉去了。
却说宋青云从棺材里溜出去后就如同劫后余生一般,狂往队上的晒场跑去。
生产队的晒场处于一片庄稼地的中央,呈L型建筑的土屋围着一方抹了水泥面的坝子,坝子是用来为队上晒粮食和烟叶的。
L型土屋分别是生产队办公室、会议室、粮仓、烟叶房和知青寝室。
知青寝室只有一间,位于L型的最尾端,住着一名女知青,女知青是从大队部分下来担任生产队幼儿园老师的。
黑漆漆的知青寝室门虚开着,一颗人脑袋时不时从门里探出来瞅着外面,显得有些鬼鬼祟祟。
宋青云一口气跑到了门口,被娇小玲珑的女子一把拉了进去。
“你可算是来了!”
“差点就脱不了身......”宋青云喘着粗气将女子揽进怀中,骂了句:“那可恶的婆娘,差点把我害死!”
“我们走吧,我表叔的偏三轮还在桥头路口等着接我们呢,再迟恐就赶不上跟那边约定的时间了。”女子声音小小的,有些着急地说。
“嗯,好,把衣服拿来我穿上......你都准备好了吗?”
“我早就准备好了,就一口小箱子而已,一切精简。”
女子说着,将男人拉到床边去穿衣服。
只一小会,男人一手牵着女子,一手拎着箱子,出了门去。
刚出门,突然一道电筒光射到了他们脸上。

“小声点,你使这么大力干嘛呀,你哥还睡着呢!”宋母不满地拿眼瞪她说。
“气死我了!这乡下女人真的是要造反了!”宋青茹气鼓鼓地往凳子上一坐,“你说她咋敢拿这种态度对我们呢?以前她在我们面前是啥样,敢这样对我们吗?以前她要敢这样对我们,我哥绝对不会要她!”
说完,她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。
“还不是因为她认为你哥现在不在了吗?她又不能守着我们过一辈子,肯定还是要再找男人嫁的。”宋母说。
“哦,所以她就故意这样对待我们,想把我们撵走,然后她再找个男人进门,是不?”
宋母狠狠点头:“可不是么!”
“不行!”宋青茹跺脚道:“她休想把我们撵走!咱们可不能由着她!要走也得她走,让她滚回她娘家去!”
“错了,她可不能滚出去,我们得死死捆住她,不但不能让她滚,还坚决不能让她招别的男人进门。”宋母将脑袋凑到她耳边说,“你想想看,她要是滚出去了,谁来撑这个家?她要是招了别的男人进门,我们在这房子里还能住得安稳吗?迟早都会被撵出去的。”
宋母可是个狡猾人,她深知这个乡下儿媳妇就是她们的保命符,若是没了这个保命符她们的日子将会过得很惨。
“那咋办呢?”宋青茹问。
宋母在她耳边叽咕说:“先忍忍吧,等你哥的精神气恢复过来后,让他们给他弄个身份,然后你哥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带着白雪走了。等你哥去那边站稳脚后,将来再想办法把我们都弄过去。至于乡下这个鬼地方,我呸,将来就是天王老子求着我,我都不稀罕回来看一眼!”
“那你说哥还能去那边吗?这次约定的时间已经错过了,白雪的叔叔会不会生气不帮忙了哟?”宋青茹有些担心地说。
“不会的,白雪叔叔又不是无条件帮咱们,他要的宝贝在我们这里呢,这叫等价交换......对了,箱子你拿到白雪那里去了吗?”
“都给你说了拿过去了,你又问我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......”宋母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,“我们家以前那么多值钱的东西都被充公了,这三件东西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藏下来的,将来我们家就靠着它们翻身呢!”
“好,我也是一天都不想在农村这个又脏又臭的鬼地方待了,这些农村人又丑又笨又没文化,吃饭就跟饿狗抢食一样,哈气出来滂臭,还随地吐痰,简直受够了!”
“嗯!”宋母点头,旋即又悄声叮嘱她道:“不过现在咱们还不能跟那乡下女人翻脸,咱们还得靠着张家过日子,所以表面上咱们还是要做得客气温和,知道吗?你这个性子就是太傲娇了......”
宋青茹:“可我忍不住了啊!一看到这些臭哄哄的农村人我就烦!”
“嘘!你给我听好了,再烦也得给我忍着!咱们现在寄人篱下就得学会忍辱负重,等到我们扬眉吐气的那一天我们再一脚踏死他们,将他们挫骨扬灰!”宋母咬牙切齿道,在暗夜的微光中,神情相当的阴险狰狞。
“好,我晓得了。”
宋母又将嘴脸附到她耳旁叽里咕噜了一番。
“好,好,我晓得了......”宋青茹有些不耐烦地说,打了一个呵欠。
......
葬礼后的第二天,太阳一大早就挂上了天边,红红火火。吃了两天好饭的生产队员们肚子里都有了油水,早早就精神抖擞地起床准备出工挣工分了。
晒场上高高支起的喇叭大放着“咱是生产队的半边天”劳动歌曲,唱得人人血沸腾,士气满满。
张云英睡到日晒三竿,就连队上催人出工的大喇叭声音都没将她叫醒。
因为她家才死了人,队上准许他们一家子休假一天,今天就不用出工了。
“乓乓乒!”
有人不合时宜地将门拍得山响。
张云英可算是被吵醒了,没好气地冲着外面大声说道:“拍啥拍,报丧啊?!”
你妈死了还是你弟又死了?
站在门外的宋青茹没听到,又跑到小窗前,拿过小板凳来踮在脚下,双手撑着土台子往里面瞅,正好看到睡在床上的张云英,便没好气地说:“你还在睡,咋不起来煮饭呢?我妈我哥都等着吃饭呢!”
往日,每天都是这个嫂子早早就起床来把饭煮好,然后分别去敲他们的门喊他们起来吃饭,吃现成的他们已经习惯了。
煮饭?
你想多了吧!
张云英朝着蚊帐顶翻了一个白眼,吐出一句:“要吃自己煮。”
“煮饭不是你的活吗?”宋青茹气道:“我不会煮饭。”
真的,她和她妈她哥从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,根本就不会煮饭做家务。就是下放到农村来也没吃啥苦,因为四大队五队的人都比较善良,并没有好苛刻他们,只是分派一些看孩子的活路给她们做,就是现在宋青茹每天也都是去晒坝那里队上帮着知青看孩子。
后来更因为遇到了张云英这个大傻狗,将他家三口重新惯成了太太小姐和少爷,所以将他们一家子惯成了理所当然。
而且,纵使昨晚上宋母再三叮嘱宋青茹要装小绵羊,但睡了一觉起来她又原形毕露了。
说白了,比起她的妈和她的哥,她作为奸人的道行还是差了一点。
在她还欠道行的脑子里,一心就想着要好好收拾这个乡下女人。
呵呵,她还以为张云英还是上一世那个傻女人!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!
张云英打了一个呵欠,慢悠悠地将手伸向床头的柜角上面,从上面摸到了一个馍,拿过来,送到嘴边啃了一大口。
这个馍是她昨晚藏起来的,预备着做今天的早饭的。
果然,伟人他老人家说得好:手中有粮,心就不慌。脚踏实地,喜气洋洋。
土窗外,她的幸福吃相明眼可见地映入了宋青茹的眼底,气得她怒目圆瞪,“好你个奸诈人,不起来煮饭原来是私藏着吃的!”
嘿嘿!张云英才没空理她呢,吃饭要紧!
再咬一大口!
哦,真香!

就这样,不知情的她以清白之身为丈夫守寡四十多年,为他赡养母亲,并依靠娘家资助含辛茹苦把他们的私生子培养成大学教授。
可私生子非但没有感谢她的养育之恩,还恩将仇报,陷害她的娘家,先是背地里写信揭发她的父亲“利用职权命令乡民为其修建房子、强令下乡支农男青年入赘”,使得她的父亲失去了老支书的清白,还被开除了;
她的大哥本是志愿兵,在部队已服役了多年,也因为一纸揭发信“其父利用大队支部书记的职权虚报年龄将儿子送进部队”断送了大哥的部队生涯。
这些她都被蒙在鼓里,直到自己病重之际私生子才亲口告诉她的,只因私生子痛恨她“是你霸占了我生母的位置,令我一家三口骨肉分离不得团聚”。
更可恶的是私生子不但拒绝对病重的她进行抢救,还拔掉了她的氧气管。
她饮恨而终,恨死了自己:张云英啊张云英,你真是白瞎了一世的眼!
许是恨意太重,她竟然重生了,且回到了四十年前渣男诈死的当天。
因此,她暗暗发誓,既然上天又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,这一世我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。
......
“妈呀,我这是恨不得他活过来啊......”张云英哭到:“我舍不得他走啊,呜呜......”
“云英啊,你是个好儿媳妇,只可惜我儿命短,无福啊......”宋母假惺惺地掉泪说,双手紧紧抱住张云英的胳膊,让她不再有机会打自己的儿子。
这时院子里的其他乡邻也都出言相劝安慰,她只得住了手。
陶队长亲自领着道师从院门进来,用着他那一贯的大嗓门对她说道:“英子,坟坑已经挖好了,下午可以入土为安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
两个壮年男人上来将棺盖盖上了。
宋母暗暗松了口气。
张云英瞅了一眼白皮棺材说:“这棺材看着寒酸,白生生的不好,我得请漆匠来把漆涂上才行。”
宋母一听急忙制止:“不能涂漆。”
“为啥不能涂漆啊?”张云英问,目光直投宋母的脸。
宋母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将头一低,用着一种自下放来惯有的低眉顺眼的姿态,弱弱说道:“棺材干干净净白白生生的,正好表明了我儿一生清清白白。”
呵呵!
张云英在内心冷笑了一声,瞅着杉木棺材上两块板衔接处的缝隙,幽幽说道:“白棺是为没有嫁娶的亡人用的,给成了家的亡人用是在咒他断子绝孙的。”
“是啊!”
“是啊!”
马上就有现场的老年人发出了赞同之声。
宋母忙狡辩道:“不用不用!自打我们一家子来到这里已经给乡亲们添了不少忙了,亲家一家也为我们花费不少,我儿的葬礼就尽量简办吧,不用再请漆匠来花这笔冤枉钱了,能为队上省些钱就省些钱吧。”
“那可不行!”张云英满脸悲愤,义正严辞地反对:“我男人是为大队上买川芎苗遇难的,是因公殉职,对他的丧事上必须用心,这才对得起他。”
宋母又苦口婆心说道:“儿媳妇啊,你也知道的,咱青云做人做事一贯都勤俭节约,若是他的本意一定也是不希望队上为了他的后事而大操大办的......”
张云英不等她话音落下,便说:“那妈的意思是不用为他土葬了,拉去火化还节约了一口棺材?”
“不不不!”宋母忙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,随即又哭丧着一张脸说:“坟坑已经挖好了,道师也定下了安葬吉时,改不得的!”
“妈,你这话就错了......”张云英语重心长地说:“国家现在正提倡火化,节约资源,我爸是大队支部书记,就更应该做出表率,我这就跟我爸说让他派辆拖拉机来把青云拉去火葬场......”
啥?要拉我去火葬场?
棺材里的宋青云听到这话顿时额头冒汗,恨不得立马掀开棺材板从里面跳出来。
“不不不!”宋母一下子扑到了棺材上,死死压住棺材板,哭到:“儿媳妇啊,你不能这么狠心啊,我儿到底还是因公殉职,被疯狗咬了已经去相很惨了,怎么着也不能再让他挫骨扬灰啊!”
张云英:呵呵呵!拿竹签往小腿上戳两个洞,你娘俩还真舍得下手啊!
周围的人又是一顿好劝,张云英这才放弃将亡夫送火葬场去。
不过,她还是坚持要将白棺刷漆。
没一会儿,漆匠就请来了。
“师傅,麻烦你把这棺材上的所有板缝都填上,免得透风。”张云英对漆匠交待说。
宋母又反对:“不能啊!板缝填上里面就出不了气了。”
“人都死了,还出什么气啊?”张云英反驳道。
“要的,要的。”宋母忙说道:“人虽死了但魂魄还在,得留一道缝来给魂魄进出。”
漆匠笑了,说道:“我活了几十岁还是头一次听说要给棺材留条缝的,魂魄吃香火,活人才吸空气,除非棺材里躺活人。”
张云英扭脸,目光直直盯向宋母的脸,故意问道:“妈,你执意要给棺材留道口子,莫非青云他是假死啊?”
“胡说。”宋母拉下脸来,“可不敢乱开玩笑。”
“那好,师傅就开整吧。”张云英当即对漆匠说。
宋母不再阻拦,暗暗将双手攥成了拳头。
接下来漆匠将棺材板缝用白泥填得密不透气,再涂上了黑漆,张云英抡起锤子亲自将棺材板钉上了钉子。
棺材内,听到钉子钉板的声音,宋青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,心中狂骂:该死的乡下女人,她这是真要置我于死地啊!
他暗暗捏了捏藏在胳膊窝里的削铅笔的小刀。
钉好棺材后,张云英蹲在棺材头,一边往火盆里烧纸钱一边说:“青云啊,安息吧,你放心好了,我一定会把你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的。”
棺材内的空气越来越少,男人渐渐有些呼吸窘迫,他手指间紧紧捏着刀片,咬着牙默默告诫自己:坚持,坚持,一定要坚持。
棺材外的宋母虽是低眉垂脸,心里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时不时与自己的女儿宋青茹暗暗对视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