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心修佛，却被一条黑龙破了戒，分化成了雌鲛。
它趁我闭关，囚住我的神魂，日日同我神交。
“出去……你怎么可以龙身……”
“乖，小鱼崽，把尾巴松开。”
直到有一天，我的心口和鲛尾同时出现了结侣龙印和莲花印。
1
“出去……你怎么可以龙身……”
“乖，把尾巴松开。”
巨大的黑龙缠住我的鲛尾，水浪翻腾，我挣脱不得。
直至龙息吐纳，龙灵入体，我被震得神魂皆颤。
我是天宗佛子首徒，也是座下唯一弟子，却在梦中被旁人破了戒。
那人在我闭关结丹之时破禁制闯入，囚住我的神魂，日日同我神交。
至今已有月余之久。
“放开……”我的鲛尾因情热泛出粼粼金光。
他咬住我的后颈，低哑的声音传进我的神识，“变回去。”
分化之前，我尚未有性别。
如今却被强行变为了雌体。
可奇怪的是我的修为却没有因泄了元阴而折损，反倒
成功结丹。
他拖住我的下颚，肆意拨弄着我身上每一寸鳞片。
法雾挡住了我的神识，我无法探寻他的模样，“休要让我找到你本体，否则……剥骨抽筋。”
“鲛龙合修，修为日行千里，如今你金丹已成便要杀夫证道，小鱼崽，可不听话。”
龙吟声带着强大的威压入侵了我的识海，我的世界再一次被搅动得天翻地覆。
“没有你……我依旧可以。”
“妖性难驯，谈何修佛。”
龙身一瞬缠紧了我的鲛尾。
疼痛与欢愉让我再次涨红了脸，“出去……”
尖牙刺入我后颈。
我浑身颤栗。
青天殿的钟声踏破虚空一遍又一遍地传来。
而幽冥潭的水却越发混浊。
“小鱼崽，破了戒，又如何入得了佛门？”
“无耻……”
2
我叫瑶宁，以鲛妖之身拜入第一佛修无念门下。
这个秘密无人知晓。
但现下，瞒不住了。
妖兽结丹本就比人修难上数倍，如此大的结丹异象，旁人又如何不知。
“大胆鲛妖，天宗之地岂容你放肆！还不出来认罪！”
老者的声音带着浑厚的威压穿透空间而来。
灵力激荡，幽冥潭内我
顽不灵！”
佛音贯耳，一双无形的巨手将我碾压，我被逼以鲛身抵抗，直至筋脉尽断，功法皆废。
“盗取天宗修炼秘法，此罪一。”
“污秽佛门，此罪二。”
天罚洞穿我的鲛尾，将我死死定在法阵中心，再无遁形。
“残害本门弟子，此罪三！”
“妖言惑众，此罪四！”
血色染了一地。
巨大的动静吸引了各大派修士。
他们好奇千年难遇的纯阴圣体。
即便我失了元阴，我一身妖骨，鲛珠，血肉对于人族金丹修士绝对算得上是天材地宝，对于元婴强者也是大有裨益。
“若你今日认罪，乖乖赴死，本尊念你修炼不易，还能留你个全尸！”
我被封住了鲛音，无法喊疼，也无法替自己辩解。
明明是为了一己私欲，却说得那般冠冕堂皇。
当真可笑！
今日，哪怕自爆，我也绝不认！
一声低叹缓缓响起，带着亘古的梵音，穿越须弥山。
“瑶宁，错了便是错了。”
穹顶之上，那人一身银白，踏空而来。
闪动着金色纹路的梵文丝带依旧覆着他的双目，像两百年前一样。
“小妖，入了佛门，便受七戒，若你有朝一日生出祸端，对外，勿要以吾徒自居。”
身上所有压制被化解，那一刻我不禁红了眼。
我以为……他不会管我了。
5
“是无念大师！”
“整个苍南只此一株伴生佛莲，除了他还能是谁，如今怕是又突破了。”
“那可不，苍南十三洲当之无愧天资第一人，若他入世，名声又何止如此，这天宗如今的宗主也会是他。”
“肤浅！天生便身负佛缘，此等境界之人只差寻得那一丝天机便可飞升佛界，可惜沾染了这妖物……”
……
听到周遭的议论，大长老脸色难看至极，“尊者如今已入忘尘之境，现下出关难道是要替此妖物承下因果？”
金色伴生莲摒弃周遭浊气，包裹着那抹银白自成一方世界。
我看到了大长老眼里的忌惮还有狰狞，那是不甘于人下的嫉恨。
师父不问俗事，我又怎可毁他一身清名。
“我潜心修行两百年，守七戒，悟佛心，从未逾矩，一朝闭关只为突破，而
今却在此时意外分化。如你们所见，我成了雌鲛，你们口中的极品。”
鲛音震荡，传音千里。
“妖就是妖！当真不知廉耻！”大长老怒道。
而其余修士神色各异。
我垂下眸，只觉讽刺，“分化是鲛妖最为虚弱的时候，在场的诸位见多识广，不会不比我清楚，被喂食了水灵果的鲛妖会提前分化。而直到突破的关键期，我才发现我的丹药被人动了手脚。万幸，我没有走火入魔，侥幸结丹，本就根基未稳，又如何犯下杀戒？”
“一派胡言！”
我冷冷看向大长老，“一切皆非我所愿，长老却如此咄咄逼人，我不求十方圆满，不求无上菩提，只因我是妖兽，便修不得佛吗？！”
“放肆！不要以为有尊者撑腰，老夫就不敢拿你怎么样！”大长老目光瞬间变得阴沉。
虽然我不确定那枚隐藏了水灵果药性的丹药是否出自天宗之手，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他后悔没有早些抹杀了我。
我的存在损及了他的颜面。
元婴神通起，众修士纷纷施法自我防护。
然而须臾之间，威势瞬间化为虚无。
大长老气极，“无念！她身负杀孽，若不赎罪，难平众怒！你别忘了，当初你在宗门立下的誓约！”
“因果本不该由她结，如今她已被你废了修为，断了尾，这一劫便到此为止。”
清冷的声音恍如一把锋利的刃。
原来他什么都知道。
心口龙鳞滚烫。
我仿佛又回到了幽冥潭里。
鲛龙缠绞，香浓满池。
那一声声鲛吟溢出，被黑龙一次又一次倾覆又翻涌。
“杀了他，乖崽。”龙鳞持续发烫，我的神识又听到了黑龙的声音。
“我有今日，全都拜你所赐！”我恨道。
他轻笑，“你我合修之时，你那清心寡欲的师父全程目睹，可他不愿破你命数，若非我突破空间法则禁制，今日便是你的死劫，又岂止是被断尾废修为……”
“你滚啊——”
气血上涌，我满口腥甜。
“这便受不了了？如果我说那枚水灵果是你师父亲自摘的，你又当如何？”
6
不会的……
不会是师父。
“别这样乖崽，搞得我欺负你似的。”
龙气缓缓缠
陨灭，凶手是一只刚步入金丹期的鲛妖。”
“那四长老好歹半只脚几乎跨入元婴境，怎么会？”
“那可不是寻常鲛妖，是千年难遇的纯阴圣体。上一个纯阴圣体早就飞升灵界，更有传言说神秘的幻音岛便是那位大能在下界的道统。”
……
流言还是传遍了苍南。
出关的第一日，我便请罪跪在了须弥山下。
大雪封住了山路，他……并不想见我。
我始终记得那一日，我被人族修士追杀落入须弥海境，险些被生剖了鲛珠，是他救了我。
彼时，我刚开灵智。
如今，他要赶我走。
“师父……”
锋利的雪刃刮在我的脸上，磅礴的威压压弯了我的腿，我再也前进不了一步。
“瑶宁……恳求再见师父最后一面。”我红了眼，心似刀绞一般疼。
可回应我的是却是昭告苍南十三洲的青天殿钟声。
青天殿的钟声一共响了两次。
一次是我结丹之时，一次是现在。
我被封山大阵震出须弥山外。
视野里满是猩红。
他终究还是不愿见我。
“逆徒瑶宁，感谢师父两百年的教养之恩，”我低首弯腰，压着剧痛朝着须弥山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，“请师父……务必珍重。”
“屠我宗门弟子，杀我宗门长老，天宗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！”
浩荡的威压撕裂空间而来，顷刻间，数道金色“天罚”降临。
若非我已突破金丹侥幸结阵抵御，此番我已殒身。
宗门“天罚”，金丹之下绝杀。
“你这妖物当真结了丹，只可惜畜牲就是畜牲，修不得人！”
来人是正是天宗大长老，苍南十三洲为数不多的元婴境。
他若亲自动手，我无法挡下他的任何一击。
“我没有杀他们。”
“狂口小儿，死到临头还不认罪！无念的一世清誉便败坏在尔等蛊惑人心的妖物身上，他既修了佛道，无法破杀戒，那么本尊今天就替他清理门户！”
恐怖的威势朝我三重法阵袭来，不过须臾阵法破碎，我被震得五脏俱焚。
“认不认罪！”
境界差距，宛如象与蝼蚁。
可我……不甘心！
“我没有罪……何来认！”
“冥
绕在我身上，似若人的吐息。
我下意识按住心口，惊慌道：“你别让它出来……求你……”
“不会出来的小宝，只要小宝跟我走。”
我狠狠咬下唇，“你为何要这般对我，我们明明……”
“因为……”
“此女分明已经入了邪祟！无念难道你还要包庇她吗！”大长老尖锐的声音传来。
师父不知何时来到我的面前。
伴生莲圣洁的清晖如冰雪般刺入我的皮肤。
我心口的龙印逐渐失去了温度。
识海的声音消失了。
我羞耻地低下了头，桃红的面色渐渐褪去。
那双被梵文遮盖的眼，冰冷地审视着我。
我心尖一颤，收回神识的窥探，下意识地开了口，“师父，瑶宁没有……”
他缓缓抬起了手，冰冷的指尖覆在了我的额头。
鲛尾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复原。
“师父……”我红了眼。
“去镇魔渊思过罢。”
“无念你身为佛门中人怎可被妖兽迷惑——”大长老想上前阻止却被震退数步，而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宝镜。
覆眼的梵文丝带掉落，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师父的眼。
淡蓝的眸子浮现着恐怖的金色纹路，像……兽瞳。
“那是玄天镜！可勘万物，辨真元！”
有修士一眼认出了大长老手中的器物。
“你们看大师的眼睛，不像梵文……倒像是妖纹……难道他是妖族？”
我望着师父，听着周围的惊呼，忽然想起了黑龙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