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令仪谢昭的其他类型小说《侯门父子白眼狼?失忆主母崩人设结局+番外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朱赤丹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侯府主母受伤失忆,还是与妾室和亲生子有关,这般的丑闻不可能外传。现在整个府中,也只有谢衍和萧令仪的两个婢女知晓。沉默片刻,萧令仪对李玄策坦白说道:“前段时间伤了头,忘记了这十年发生的事情。”她说的太平淡,又显得云淡风轻,倒是让这件事显得没什么要紧的。李玄策却一下子便想到之前监察司打听到的消息,放在桌子上的手一下子握紧,半晌后才缓缓放松:“没寻大夫看看?”“看过了,我觉得无碍。”萧令仪笑一笑,“忘了也好,棋盘若总盯着旧棋子,如何下得赢新局?”李玄策抬眸看她,半晌才沉沉“嗯”了一声。“萧家军的事情......我也全忘了。”话说到这里,萧令仪便也没什么好隐藏的。她原想徐徐图之,这件事对她来说太过要紧。她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先旁敲侧击的问一问...
现在整个府中,也只有谢衍和萧令仪的两个婢女知晓。
沉默片刻,萧令仪对李玄策坦白说道:“前段时间伤了头,忘记了这十年发生的事情。”
她说的太平淡,又显得云淡风轻,倒是让这件事显得没什么要紧的。
李玄策却一下子便想到之前监察司打听到的消息,放在桌子上的手一下子握紧,半晌后才缓缓放松:“没寻大夫看看?”
“看过了,我觉得无碍。”萧令仪笑一笑,“忘了也好,棋盘若总盯着旧棋子,如何下得赢新局?”
李玄策抬眸看她,半晌才沉沉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萧家军的事情......我也全忘了。”话说到这里,萧令仪便也没什么好隐藏的。
她原想徐徐图之,这件事对她来说太过要紧。
她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先旁敲侧击的问一问,但既然已经问出口,她便再按捺不住。
“通敌是怎么回事?我父亲绝不可能!”
“我父亲也断不会让十万儿郎枉死!那场仗究竟怎么败的?北狄人何时能破了屠苏城的布防?”
“我父亲......”
可当真要问的时候,萧令仪急急说完两句,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。
她缓了缓,继续说道:“关于萧家军的一切,我什么都想知道......只是不知,你能告诉我多少?”
李玄策的喉结在阴影里滚动,玄色袖口金线刺绣的睚眦纹正撕咬着烛光。
他想起监察司密档里那叠被他按下未禀的染血战报,墨迹浸透的“通敌”二字下,还压着半枚残缺的虎符印。
窗外传来更鼓声,惊起栖在梅枝的寒鸦。
大约是夜晚的黑和烛光的暖,都与白日里不同,又触及萧令仪最深的心事。
她单手托腮,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李玄策的回答,便轻轻笑了一声:“前几日,一觉醒来,我还以为自己是刚到京城,却被告知已经有了个八岁的儿子。”
“阿鹞......”萧令仪垂着眼,长睫轻轻抖动,连脸上的烛光都跟着摇曳,语调清软下来,“我总是还记得,那年雪原遇伏,你说要给我雕只海东青......现在我看来,那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,却没想到已经过去了十几年。”
熟悉的称呼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,李玄策心头微颤,抬眸看她。
“阿鹞,不骗你,我是有些怕的。”
“谢衍——”李玄策下意识想问,这个时候谢衍难道不应该陪在她身边吗?
但很快,他想起侯府的这些糟杂事,又闭了嘴。
萧令仪笑了笑:“现在隔壁屋子里躺着的那女子,正怀着谢衍的孩子。”
李玄策双手无意识握紧,片刻后微哑开口:“你从前也未寻过我。”
“我生了昭儿,失了内功,寒毒压不住,婢女说我这十年有一大部分都在床上躺着。”
萧令仪听着李玄策的呼吸变化,继续说道,“只是我醒来后给自己把脉,感觉那寒毒似乎有些变化。”
“这种变化应该是缓缓的,以至于我从前并未察觉,但现在我看来,与十年前却是很不一样。”
李玄策手掌握的极紧,指甲刺破掌心,他也没有察觉。
若烛光再亮一些,萧令仪便能看到他脸上极其挣扎的表情。
上次见面时还不苟言笑的人,这会儿却是犹豫纠结,似乎只差一点点便愿开口了。
但萧令仪只以为他还是不肯说。
暗暗叹了口气,萧令仪无奈的扯了扯嘴角。
连当年在战场上随口取的小名她都不嫌肉麻的拿出来了,甚至愿意承认自己是害怕,但还是无用。
到底在旁人那里,他们十年没有联系,贸然示好,以李玄策的心机和如今身份,确实难以马上信任她。
可她之前莫不是当真蠢了?萧家军那般之后,她竟一直也不和外面人联系,只将自己囿于后宅之中,竟就认命了么?
“罢了,我知道你也为难。”萧令仪轻笑了笑,推给他一盏茶,“怡嫔娘娘可好?”
“母妃她,都好。”李玄策握紧的手掌忽的轻轻颤抖,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在萧令仪这句问候中又重新咽了回去。
他艰难的吐完这几个字,又沉默的喝完了一杯茶,便告辞离开。
萧令仪静待片刻,忽抬手用掌风熄了蜡烛。
黑暗中,她轻轻闭上眼睛,掩饰住眸中的泪意。
失忆醒来已有几日,但她一直强撑着从未在人前显出什么情绪来。
刚刚与李玄策的那些话,虽说为了打动对方,但多少也有些她的真情实意在。
尤其她实在没想到,家中的事情竟会这般复杂。
“小姐?”沉璧举着一个小灯笼,站在门口小声唤道。
她一直在门外守着,之前还能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,可这半晌没动静,屋里又忽然暗了下来,这让沉璧难免担心。
“沉璧......我只以为,父亲是被人陷害,又打了败仗而已。”
虽然这个“而已”也是十万将士的命,但萧令仪觉得,最坏也就是这般了。
可今日李玄策这般一言不发的态度,却让她越发谨慎。
看来,萧家军的事情,绝不是那么简单。
绝不只是......一场败仗这般简单。
第二日一早,正院廊下便出现一个陌生的盒子。
两个婢女还围着查看了一番,确认没有危险才拿来给萧令仪。
“《神农百草集》。”萧令仪打开盒子看了一眼,又抬眸去看两个婢女,“我说正院管理松散,你们还觉得不。”
被人无声无息把东西都放门口了,自然不能算是安全。
沉璧和砚心都有些羞愧,当即出去叫了整个正院的下人过来,说清楚了以后正院的规矩。
“都是按小姐说的,从前军营中咱们轮班、巡逻都是这般。”回来后沉璧说道。
砚心补充说道:“这正院也方正,干脆按从前巡逻的路线来安排了。”
萧令仪点点头,却见沉璧又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:“怎么了?”
“老夫人那边今早来人传话,让小姐莫要忘记孝道......”
“听不懂。”萧令仪莫名其妙,她怎么不孝了?
砚心忍不住轻哼出声,又连忙捂住嘴,之后才小声说道:“这是老夫人想让小姐去她跟前晨昏定省呢。”
“没的会磋磨人。”砚心撇撇嘴,又嘀咕道。
沉璧轻轻拽了她一下,又看向萧令仪:“小姐从前都是卯时便去主院请安的,然后和老夫人一起用早饭。”
两个婢女惶恐的互相对视一眼,下一瞬,砚心疯狂喊着“大夫”夺门而出。
一刻钟后。
萧令仪蹙着眉从大夫手中收回手臂,仰头看着站在她床边的几个人。
比她印象中老了许多的谢衍,以及她完全不认得的、所谓的亲生儿子谢昭。
大夫捋着胡子叹气:“侯夫人后脑的伤极重,寒毒也一起发作,这般失忆......老夫也不知何时能好。”
失忆?
萧令仪微微蹙眉。
在此时她的记忆中,她还是那个十六岁奉旨从边关回京做“质子”、同时也要嫁人了的少女,忽然就有了一个八岁的儿子,让她实在接受不能。
而且,她能感觉到,自己在看到谢昭这个儿子时,陌生之余还有一种深深的厌恶,似乎身体本能的并不想看到他。
甚至于,在看到明明应该深爱的谢衍时,她心中也有一股戾气横生,烦躁的很。
萧令仪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,她现在也没让这对父子开口,只一指房门:“你们先出去。”
“母亲!”谢昭不满的喊道。
萧令仪现在对他可没半点温情,眼睛一瞪便吼道:“出去!”
“你......我还不愿意来呢,哼!”谢昭一甩袖子,气呼呼的先走了。
谢衍则细细查看了萧令仪半晌,这会儿只说了一句“那你先好好休息”便也离开了。
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,萧令仪抬眼,对着两个均欲言又止的婢女问道:“谁先说?”
“小姐......”砚心称呼倒是改过来的很快,但她却吞吞吐吐,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。
还是沉璧跪在她床前,一边磕头一边叹道:“求小姐恕罪,奴婢......”
“你且将一切从实说来。”萧令仪闭了闭眼睛。
她刚刚已经试过,曾经日夜不缀苦练十年的武功此时在体内几乎半点儿不剩。
而且,她小腹上一道疤痕做不了假......
可惜就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在听着沉璧一句句的诉说中却愈发愤怒。
什么叫,为了生谢昭,她自刨肚子,还废了所有的武功保他平安出生?
什么叫,她父母六年前战死,又被传言是通敌叛国,十万萧家军全军覆没,还连一个好名声都没留下?
什么叫,她父母刚去世,谢衍便纳了表妹柳琳做妾,而柳琳深得谢昭喜欢,谢昭没事就去她那里待着,甚至还被人不止一次听到他小声唤她娘?
萧令仪怒火中烧,一把扯下床帐上的流苏,豁然坐起身来。
也是此时,一个婢女忽然冲进来,蓬头垢面的对萧令仪喊道:“求夫人救救纯姨娘!她、她就要不行了,她快死了啊!”
“什么纯姨娘!”萧令仪现在满心都是愤恨和悲伤。
她就像是眼睛一闭一睁,十年悚然而过,她所在意的一切,她的父母、家族,都没有了!
甚至她曾经以为是一生所爱的那个人,如今都有了一后院子的妾室!
甚至还放任其他女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?!
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啊!
还是少女心性的萧令仪鼓着脸,抬手将枕边的玉如意直接摔在了地上。
来报信的小婢女吓的尖叫一声,砚心和沉璧却是忍不住眼眶一热,丝毫不觉得害怕。
这些年,她们看着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姐逐渐沉静下来,心里不是不遗憾的。
沉璧年纪最大,缓了缓情绪上前温声劝道:“小姐,纯姨娘从前与您交好,您现在穿的寝衣和袜子,都是纯姨娘做的。”
萧令仪顿了一下。
她刚刚醒来便察觉,身上的寝衣柔软舒服,但并不陈旧。
这是有人把新做的衣物用手搓皱、又反复清洗后才会有的质感。
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。
玉如意碎响未歇,萧令仪已赤足踩上满地冰凉的瓷片。
碎渣刺入脚心的锐痛让她混沌的头脑陡然清醒——这是她幼时在军营养成的习惯,用皮肉之苦镇压心火。
“带路。”她一把扯过屏风上的狐裘裹住单薄寝衣,后脑未愈的伤口渗出猩红,顺着脖颈蜿蜒而下,在雪白裘毛上绽开点点红梅。
两个婢女张张嘴想劝,但也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,应了一声便连忙上前搀扶。
柴房阴潮之气扑面而来时,萧令仪险些被门槛绊倒。
沉璧搀扶的手还未触到她臂弯,就被一道软糯嗓音截住:“姐姐病中还要为个罪妾奔波,当真菩萨心肠呢。”
萧令仪冷眼回头。
柳琳倚着朱漆廊柱,石榴红裙裾下露出缀满东珠的绣鞋。
她指尖绕着谢昭的羊脂玉佩,那是去年萧令仪亲手雕了半月,在儿子生辰时送出的礼物。
不过现在的萧令仪已经不记得了。
冷冷收回目光,她便准备跨入柴房门槛,却又被柳琳叫住:“侯爷有令......”
萧令仪只觉得她聒噪非常,脚下一点一勾,几块小石子便携着破风声,直冲柳琳方向而去。
柳琳完全没有要躲避的意识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块小石子击向自己膝盖和手肘。
她不受控制的“哎哟”一声,手中玉佩一丢,随后人噗通就跪在了地上。
“萧氏!”柳琳膝盖怼上一根尖利的碎玉片,当即痛的失去理智,声音尖利,“你敢不遵侯爷之命,就不怕侯爷休了你吗!”
“那我就先休了他!”
萧令仪说着,已经走进柴房大门。
血腥气混着霉味涌出,温玉纯蜷在稻草堆里,月白襦裙浸透暗红,腕间还戴着萧令仪去年赠的翡翠镯子。
那是及笄时自己便戴在身上的东西,若非关系好,自己应该不会送出。
叹了口气,萧令仪扯断衣袖塞进温玉纯口中防她咬舌,小心的把温玉纯用狐裘包住。
指尖搭上浮肿的腕脉,萧令仪便蹙紧了眉:“沉璧,我的银针还在吗?”
见沉璧点头,萧令仪继续吩咐:“去取来,顺便烧热水,砚心拦着门外那些魑魅魍魉——就说我说的,今夜擅闯此者,按北疆军规论处。”
当谢衍闻讯赶来时,正看见他的妻子跪坐在血泊中。
她发间冰碴混着血水滴落,却将温暖的裘衣全裹在昏迷的温玉纯身上。
染红的银针在她指间起落,恍惚仍是当年沙场点兵的萧家女将。
“你竟还记得医术。”他瞥见温玉纯渐稳的呼吸,语气复杂。
“忘了什么,我也不会忘了这个。”
萧令仪冷笑一声,屏气将最后几针扎完,又蹙眉思索片刻。
刚刚沉璧说她生完孩子之后经脉堵塞,再不能运行内功,更是因为寒毒时不时的发作难以动武。
但她刚刚行针时却感觉七经八脉气流涌动正常,并无阻塞之感。
只是内功丝毫不剩,需要重新修炼。
得先寻个安全的地方,好好查一查,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,再将武艺练回来护身才好。
想好下一步要做的事情,萧令仪才站起身,缓缓回头看向谢衍。
“我竟不知道,谢侯爷是个连自己子嗣都不在乎的人。”萧令仪微微勾了勾唇角,“更不知,现在的御史台竟这般废物,宠妾灭妻竟都无人敢参奏一本的吗?”
这匕首竟有暗格?
萧令仪惊讶的想接过来细看,却又被沉璧躲过。
她略有些尴尬:“还、还未清洗干净......”
“无事。”萧令仪行军多年,并不太在意这些,伸手接过匕首,细细查看那暗格。
也就两个指甲盖大小的暗格中空无一物,萧令仪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,之后皱着眉扣好暗格,又按着红宝石想要打开。
“得是这般的角度。”沉璧连忙上前帮忙。
萧令仪再次打开暗格,又是空空如也。
她径直探指摩挲暗格内壁,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自己上京前母亲那似乎未说完的话:“母亲若知此处机关,断不会任其空置。”
她叹了口气,又想起:“正院现在的管理太过松散了,回去得好好处置一番。”
两个婢女交换眼神。
砚心绞着衣带欲言又止——正院从不防谢昭,那孩子摔过玉瓶扯过帐幔,连夫人的私印都直接拿去砸核桃。
可这些话如今说来,倒像在已结痂的伤口撒盐。
“明日开始,戌时落钥,晨钟方开。”
萧令仪将匕首系回腰间,玄铁贴着肌肤透出森森寒意,“凡入正院者,需对十六字密令。”
“这......”沉璧有些迟疑,砚心直接问道:“小姐具体想怎么做呢?”
萧令仪沉思片刻,轻轻笑了起来。
傍晚时分,萧令仪带着两个婢女到狼阍巷,拜访李玄策的平王府。
“平王......”萧令仪看着门上的牌匾,玩味的挑了挑眉。
早上见到的李玄策,可与“平”字没有一丝关系。
“这位夫人,我们王爷现在不在府上,还在查马匹的事情呢,请夫人先回去吧。”
刚刚答应去传信的门童这会儿回来,眼神闪烁间给出这样的消息。
萧令仪轻轻“哦?”了一声,四下看了看,却并没说其他,当真直接离开了。
“小姐,咱们不找七殿下要《神农百草集》了吗?”砚心问道。
沉璧却若有所思:“小姐,七殿下不在府上吗?”
“唔,先回去再说。”萧令仪指尖轻叩腰间匕首,却是又笑了起来。
是夜,烛芯爆开第三朵灯花时,窗棂轻响。
“在等我吗?”男子的声音突兀响起,萧令仪回眸一笑:“对啊,在等你。”
“你还记得。”李玄策一身黑衣,从窗口纵身跃入,坐在了她的对面。
萧令仪笑起来:“你用萧家军的暗语与我传递消息,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?”
“嗯......”李玄策只应了一声,没再说什么。
烛光摇曳,萧令仪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和眉眼,轻咳一声之后说道:“我有事请你帮忙。”
“但说无妨。”李玄策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,愣了一下,才继续说道。
萧令仪也不客气,直接将《神农百草集》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李玄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:“马车还在我那儿,没人动过,明日我让人给你送来。”
“你觉得,皇后娘娘这是何意?”萧令仪直接问道。
李玄策像是又愣住了,几息之后才涩然问道:“你......这般信我?”
“说句不客气的,殿下的命我救过两次,若殿下还不值得我相信......”萧令仪在烛光中轻轻勾唇,“那我真不知还有谁值得相信了。”
李玄策又是半晌没说话,片刻之后再开口,他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:“她想知道你的医术到底如何。”
“只是这般?”萧令仪愕然。
李玄策点头:“应当只是这般。”
萧令仪微微蹙眉,陷入沉思。
皇后,为何要知道她医术的深浅?
“不过你的医术都是跟着那些游医学的,当初也只是为了帮人接生......”李玄策指尖转着什么,轻轻说道,“不必隐瞒。”
“嗯。”北疆人口稀少,每一个新生儿都是希望,萧令仪也是因此,才开始走上了学医的道路。
她也注意到了李玄策手中的东西:“这是?”
“惊马的东西。”
“你查出来了?”她有些惊喜。
李玄策轻轻颔首:“对。”
“谁敢在宫中动手?”萧令仪迫不及待,“说清楚,别再让我问!”
李玄策又是一怔,但似乎对她这般又很受用,含笑说道:“很奇怪,是户部的人。”
“户部?”这是萧令仪完全没想到的答案,“我和户部,从无牵扯。”
“就是怪在这里。”李玄策点头,“我们在马匹身上找到一枚黑色的针,其上药膏你已经知道了。”
萧令仪蹙眉,点了点头。
“当时宫道上来往的宫人并不多,我们挨个排查,找到个身上还有相同黑针的小太监......他曾是现任户部侍郎的家仆。”
很显然,李玄策略过了一些东西。
但那可能是监察司的秘密,萧令仪也没多问,只道:“我知道了,多谢你。”
说完,她便等着李玄策的离开了。
毕竟话已经说到这里,两件事情都已经说完,萧令仪觉得李玄策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。
以他现在的身份,当是日理万机,非常辛苦才对,应该没时间深夜坐在这里与她叙旧才对。
却不想,对方没有叙旧,反而问道:“你准备怎么做?”
“静观其变。”萧令仪有些惊讶,却还是诚实答道,“我不知何时得罪了户部,但他们今日按捺不住对我动手,便不会放任我毫发无伤。”
“你想自己做饵?”李玄策问完,又连忙压低声音,“也不一定就是户部......寻亲王现在在户部任职。”
“寻亲王?”萧令仪想了想,“大皇子?”
“是。”李玄策并未叫一声大哥,只提醒道,“他与你......也算有旧怨。”
萧令仪哼笑一声。
若是李玄彬,倒也不是不可能。
她懒散的伸了个懒腰,又打了个哈欠:“若是他,那当真没什么好怕的了。”
“......他现在与十年之前不同。”李玄策谨慎的答道,“他现在......是皇后的养子。”
萧令仪伸懒腰的动作一顿:“皇后养子?梅妃呢?”
“......六年前便病逝了,你当时不是还进宫跪丧了?”李玄策一皱眉,声音中已经带了些警惕。
崔氏的龙头杖砸碎茶盏时,萧令仪正倚着门框看檐角冰棱折射的晨光。
碎瓷溅上狐裘下摆,她随手掸了掸,仿佛掸去一粒尘埃。
“怎么,不让人三催四请,侯夫人便忘了晨昏定省的规矩?”
崔氏浑浊眼珠剜过萧令仪松散的发髻,“萧家的教养当真让老身开眼!”
崔氏的龙头拐重重杵在地上,但萧令仪神色未变,只含笑看着她:“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?”
“好好好,病这一场你越发放肆了!”崔氏眼睛一瞪,“给我跪下!”
萧令仪微微歪头,又笑起来:“我来给母亲请安,母亲一切都安便好,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萧氏!你当真以为我们谢家不敢休了你?”
崔氏丢了面子,越发恼怒,“你......你不许走!你给我跪下!”
“来人,给我拦住她!”
随着崔氏的怒吼,几个家丁上前,站成一排挡在萧令仪身前。
她看了几人一眼,又回头去瞧崔氏:“母亲当真不许我走?”
“萧氏!你如今竟一点礼仪不知了吗!”崔氏的龙头杖怼出巨响,面色逐渐阴沉,“过来,跪下!”
“我为何要跪?”萧令仪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。
她微微蹙眉,“我又在跪谁?”
“你......”
“我父母教我跪天地君亲,可没教过我跪——”萧令仪轻轻勾唇,语调轻蔑,“腌臜泼才。”
“反了!反了!”崔氏踉跄跌坐太师椅,嘶声尖叫,“把这忤逆的贱妇捆去祠堂!”
十二名家丁持棍围成铁桶,却在对上萧令仪眼神时齐退半步。
萧令仪轻声细语,手指却抚上一直放在腰间的匕首刀柄:“当真要动手?那还请婆母不要怪我,毕竟是您先提及我父母。”
崔氏一滞,随之更怒:“你还敢提!若不是受你那对好父母连累,我衍儿如今怎会连个官职都无!”
“那是谢衍没用!”萧令仪抬眼看她,“整日里不是与妾室厮混便是板着脸训人,他还想做官?做梦吧!”
“你!”崔氏直接站起身来,龙头杖直直指向萧令仪,“萧氏,大胆!”
“我今日就大胆了你又如何?”萧令仪对眼前的老夫可没半点感情。
对方不作威作福,她还能怼上个面子情。
可一来便让她跪下,还辱及她的父母,萧令仪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?
在崔氏一拐杖打过来的时候,她不闪不避,抬手接住。
直接目视着崔氏的眼睛,萧令仪咧嘴一笑,猛的将龙头拐往后一推!
“哎哟!”崔氏踉跄两步,若不是身边两个嬷嬷扶的及时,险些便要跌坐在地上了!
但就这般,崔氏也摔的不轻,被两人拉着半晌才站起身来。
萧令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。
越是这般,崔氏越是大怒,开口骂起萧令仪来更像是发了疯一般:“北疆蛮子养出的泼妇,竟敢与婆母动手!”
“萧家连一个女儿都教不好,又怎么能管好军队?难怪吃了败仗,死了倒是干净!”
“明日老身就让衍儿开祠堂除了你的名,让你做谢家弃妇!”
“连亲儿都厌弃你,可见是天生不配为母!”
“也是你命里带克,与你感情好的父母都早死,唯一一个儿子还厌恶你!”
“萧氏!你也就配过这样的生活!你这疯妇,怎么没随你那爹娘一起去死!”
崔氏一通嚎完,才发现厅中静的吓人。
她愣了一下,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“咔嚓”声。
定睛看去,竟是萧令仪手按着的一个木制小几开、开裂了!
崔氏被唬一跳,愤怒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。
但她依旧强装着镇定,虚张声势的喊道:“怎么?萧氏?你还敢殴打婆母不成?”
“不是。”萧令仪淡声说道。
崔氏才松了口气,却见她猛的一拍小几。
好好桌子顿时四分五裂,而萧令仪抬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桌腿,大步就冲着她走来!
啊!这还能不是想打她?
“她疯了!她疯了!快拦住她,拦住她啊!”崔氏吓的大喊,下意识的使劲儿往椅子上缩去。
两个嬷嬷才上前,便被萧令仪一脚一个给踹飞了出去。
但稍微阻拦这一下的功夫,周围的婢女和家丁也都冲了上来,挡在了她身前。
“刚刚我想走,婆母便这般拦了我一次......”萧令仪勾唇,清冷眸中却毫无笑意,“但现在,婆母怕是拦不住了!”
崔氏吓的忍不住尖叫一声!
她眼睁睁看着萧令仪杀神一般,人挡杀人佛挡杀佛,只拎着一个桌子腿便孤身干翻了十几个家丁,忍不住大喊道:“你、你不是武功尽失吗!”
萧令仪懒得答。
不过几息的功夫,主院所有的下人都躺在了地上。
萧令仪抬眸,对上崔氏的眼睛,一步一步,迈过人群,边走边道:“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次。”
“什么?”崔氏下意识想躲,但、但她却不知道能躲去哪里。
“嘭”的一声,桌腿从她耳边擦过,直直将她太师椅的椅背戳出个洞来。
她“啊!”的一声尖叫,鬓边发丝都被劲风扫的松散了下来。
“萧氏!你克死父母害惨萧家军,如今连婆母都要杀吗?”崔氏色厉内荏地嘶吼,“谢昭宁肯认旁人做娘也不要你,你这般疯癫——”
寒光乍现。
匕首擦着崔氏耳畔钉入椅背,斩断的银丝假髻纷纷扬扬如雪。
萧令仪掐住老妇咽喉,眼底血色翻涌:“再说一遍。”
“你父母家人死得好啊!!十万萧家军喂了北狄野狗......”崔氏癫狂大笑,“活该你这丧门星!无父无母,无亲无故,连亲儿有也似无,哈哈哈哈哈哈!”
“喀嚓!”
萧令仪徒手捏碎太师椅扶手,木刺扎入掌心也浑然不觉。血腥气混着一幕幕碎片画面呼啸而来——
母亲战甲上的箭孔,父亲断刃上的血锈,还有襁褓中谢昭抓着她的手指咯咯笑的模样。
“啊!杀人了!”
突如其来的尖叫打破死寂。
小少年扒着门框发抖,看着萧令仪染血的手掌按在崔氏颈侧,仿佛看见恶鬼罗刹。
萧令仪缓缓转头,沾血的碎木从指缝簌簌而落。
她望着谢昭惊恐的眼神,忽然摇晃了两下,整个人便昏厥过去。
谢衍一噎,萧令仪直接大步从他身边掠过,一边问着沉璧:“将军府还在吗?”
“回......回小姐,圣上还未有判处,将军府在的。”
“带上纯姨娘,这就搬回将军府。”
萧令仪说着便走,看也没看谢衍一眼。
却被他一把拉住。
“萧氏,你现在回去就是找死!”
谢衍扣住她腕子的手青筋暴起,指尖无意识摩挲她当年为他挡箭留下的疤痕。
当年边疆营帐中,少年谢衍为她包扎箭伤:“这道疤是我欠你的,余生必不相负。”
原本深爱的证据,此时却让萧令仪觉得恶心。
她冷笑一声:“侯爷,我留在你府上,难道就是活路?”
“你......”谢衍一噎。
萧令仪的指尖还沾着温玉纯的血,她一把推开谢衍阻拦的手:“让开!”
谢衍踉跄撞在廊下柱子,眼睁睁看着妻子扛起昏迷的妾室,赤足踏过满地碎冰。
“萧氏!”他攥紧她撕裂的袖口,“你今日踏出侯府,就别想再回来!”
回应他的,却是一根直直刺过来的柴火。
谢衍才狼狈的躲过,就听萧令仪问身边婢女:“我的嫁妆呢?”
“都在正院库房。”沉璧说完,又有些犹豫的补充,“这些年......少了一些。”
“呵。”萧令仪勾起眼梢,嘲弄的看向谢衍,又摆手,“那少了多少,便去侯府库房取,给我补回来!”
这话让柳琳顾不得装柔弱,提着裙摆冲过来:“你敢!那是侯府的东西......”
话音未落,她便被萧令仪掐住了脖子。
看着柳琳颈间带着的精致璎珞,萧令仪微微眯起眼睛,忽然抬手扯断下来。
“啊!”柳琳尖声惊呼,双手捂着脖子,跌跌撞撞倒在谢衍身边,“还给我!那是我的......”
“你的?明明是我六岁生辰时的礼物。”萧令仪扬了扬手里的璎珞,又对着谢衍嘲弄的说道,“侯爷好大威风,拿我的东西,去讨好你的妾室!”
“你、你胡说!”柳琳下意识握住左手手腕。
萧令仪眉毛一扬,手里拿着一根木柴,上前一刺一挑,便瞧见柳琳戴着的蛇形金镯。
萧令仪突然笑了。
她认出那金蛇七寸处的缺口——正是十年前北狄刺客围攻城门时,被母亲弯刀劈出的裂痕。
好,好的很啊!
这不全是她的东西!
库房铜锁落地时,柳琳的尖叫几乎要冲破耳膜:“侯爷快看!她连先帝赐的翡翠屏风都砸了!”
“萧氏!你再放肆,本侯今日就休了你!”谢衍叫嚣的话音还未落下,一道残影忽然在他眼前飞过。
他吓的拉着柳琳连退三步,待那东西“铛”的一声扎在身旁小几上时,他才看清是什么。
继而大怒:“萧令仪!你敢休我?”
“你......侯爷,她疯了,她一定是疯了!”柳琳虽然嘴里这么说着,眼睛却忍不住的透出喜悦光芒。
那一张染了血迹的白纸上,龙飞凤舞写着“休书”两个大字,却是萧令仪要休了谢衍!
奇耻大辱!
谢衍愤怒的抄起墙上挂着的长剑,一脚冲进库房:“萧令仪,你找死——”
话音未落,在他看见萧令仪手中东西时,谢衍一下子屏住了呼吸:“你......你......”
“怎么?侯爷没想到,我能找到这个?”萧令仪脸上再无一点笑意,一双厉目直直盯着谢衍。
她手中,赫然是一封年久了的北疆战报。
但那纸上写的却不是战情如何,而是含糊其辞的几句话,更像是......通敌的证据。
开头,却是大大的“谢侯爷”三字。
“这是伪造的!”谢衍失声喊道,“这是假的!这、这个早该毁了!”
“毁了?大概是你那小妾舍不得同一个匣子里装着的小金鱼和香膏,只藏进了暗格。”萧令仪勾了勾唇。
她道:“谢衍,你是想死,还是想活?”
“你拿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!”谢衍怒道,一边伸手要来抢夺。
夜风卷起战报一角,露出末尾模糊的虎符印痕。
萧令仪正待要细看,雕花窗棂突然被龙头杖砸得震颤。
“萧氏!你要让谢家列祖列宗蒙羞吗!”
崔老夫人由八个婆子簇拥着踏雪而来,满头银丝在孝髻下泛着冷光。
她手中先帝御赐的龙头杖,正指着萧令仪眉心。
萧令仪反手甩开谢衍,狐裘扫过满地碎冰:“老夫人来得正好,且看看您儿子纳的好妾——”
她一脚踹开身后的库房朱门,鎏金马鞍从堆积的嫁妆中滚落,鞍侧赫然烙着萧家军徽。
柳琳突然扑跪在崔氏脚边:“老祖宗明鉴!夫人这是要搬空侯府啊!”
“闭嘴。”崔氏龙头杖重重杵地,浑浊老眼盯着萧令仪,“谢家妇当以柔顺为德,萧氏,你可还记得《女则》第七卷?”
萧令仪抚过马鞍上的箭痕——这是父亲在她及笄那年亲手所赠。
“《女则》没教过如何对付窃贼。”她突然挥袖扫落博古架,数十封泛黄信笺雪片般飘落,“老夫人不妨看看,这些年侯爷用我嫁妆打点的,都是哪些‘正人君子’?”
谢衍脸色骤变。
怎么这般隐晦的账册也被她给翻出来了!
“反了!反了!”崔氏龙头杖横扫萧令仪膝弯,“不敬夫君不慈幼子,老身今日便代萧家教女!”
萧令仪旋身避开,腰间却撞上硬物——不知何时跑进来的谢昭,竟趁机将生母推向杖风!
他大约仗着萧令仪曾经的疼爱,知道对方怕伤了自己,只会往另外一个方向去。
而那个方向,足以让崔氏一杖敲断她的腿骨!
可惜这回谢昭错了。
萧令仪毫不犹豫,左手发力,直接将谢昭一掌甩出三丈远,又翻身一个扫堂腿,将那龙头杖一脚踢飞。
“你!”崔氏踉跄着险些站不稳,怒目瞪向萧令仪。
萧令仪一手举起那封战报,却是看着谢衍:“或者让我们今天好好出去,或者我自己进宫求见皇上?”
“谢衍,你知道的,我有这个本事。”
谢衍颓丧的耷下了双肩,片刻之后摆摆手:“你们走吧。”
“衍儿!”崔氏怒道。
那边谢昭忽然大哭起来:“祖母,姨娘,我疼,我好疼......”
崔氏面色一变,连忙上前查看。
而柳琳爬起来后看都没看谢昭一眼,猛的扑过去要拦沉璧和砚心的脚步:“不许拿走,这是我的、我的东西......”
萧令仪皱紧眉,还未来得及说什么,外面却传来一道悠长的声音:“圣旨到!谢侯爷、侯夫人,请接旨!”